霍老太阴不阴阳不阳地喝了一口茶，幽幽道：“别问了，这儿的卖主如果不想让人知道，那谁也问不出来。你们别拉齐小猴儿下水，他我有大用。”
“呵，老太太，您看不起人了是吧？”胖子道，“我胖爷虽然不是混这新月饭店，但是怎么说也算是在四九城有一亩三分脸面的人，我告诉您，不是胖爷我吹牛，就凭胖爷我的人脉，要在北京城打听一个人，还真没打听不到的。”
霍老太道：“你要真能打听出来，估计齐小猴子也保不住你。明儿一早，他俩得一起去永定河捞你去。这年头，捞尸的价码贵了，我看你还是省点钱应付待会儿的事儿吧。”
胖子一听就怒了，正要发作，耳边仿佛听到齐飞的声音道：“大老爷们，别跟老太太一般见识。”
这话说得胖子顺耳了点，又被无邪扯了下袖子：“给她点面子。”
胖子嘀咕道：“我这是给你俩面子。”说完也不再说什么。
再看下面所有人，都盯着展示台上看，目标显然不是他那个陶罐。
齐飞竖起耳朵，就听见有人在议论：“战国时期的麒麟竭，服食之后激活血脉，可以避毒虫。”
有人附和：“恐怕看到粽子都能横着走。”
齐飞端起茶杯，听着那些议论。
司仪开始说话：“各位老板，现在开始走货，您们瞧好了，拍不着可就没下回了。”
说着，从一边出来一伙计，穿一无袖的坎肩，两只手粗得和牛腿似的，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竹竿，竹竿的头上有个钩子，那下琉璃柜的上面有个环儿，伙计用竹竿头上的钩子一钩，一提，就像钓鱼一样把玻璃柜提了起来，然后执着竹竿将玻璃柜钓起来，好像衣叉晾衣服一样，叉到半空往包厢里送。
那伙计手艺极稳，在楼上举着竹竿手丝毫不抖，顺着二楼的包厢主席台外沿就一间一间地送。没人去接而且也接不着，正好保持着一臂之外的距离，就是这么当空看几眼，不到半分钟又到下一家。
送到齐飞面前时，齐飞看了一眼，确实是用的陨玉的材料做成的。
东西送到无邪面前，无邪看完就看向齐飞，齐飞知道无邪也看出来了，就对他点了下头。
无邪见齐飞冲自己点头，差点以为齐飞是让他直接动手抢，生生给忍了下来。
东西很快就被收了回去，接着那竹竿又叉上来一只只铃铛，每个包厢的人都拿了，只有齐飞和无邪没有。
最后那伙计，单独叉上来一只小灯笼，递向齐飞那边，这小灯笼只有小西瓜大小，里面是小蜡烛，蒙布是青色的，很暗，一看就不是照明用的。
那东西一出现，整个场面上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，忽然骚动就慢慢变成一片哗然声，所有目光就集中到齐飞那边。
齐飞这次出门没带伙计，自个儿站了起来，伸手把那灯笼接了，挂在一旁柱子上的一个吊扣上。
整个会场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，接着掌声一顿，就看见第二盏灯笼往无邪那边去了。
掌声比出现第一盏灯笼里更热烈了，灯笼在如雷的掌声中被送到了无邪那边。无邪一脸蒙，胖子一脸莫名其妙的接了，学着齐飞的样子，也挂在了吊扣上。
掌声不仅没停，还出现了叫好声。
霍老太在边上幽幽道：“还不给你的崇拜者致意，这饭店，很久没人敢点这盏天灯了，你也算是给你们老吴家长脸，以扣江湖上可能无人不知，无人不晓你吴家小太爷的威名。”
听到“点天灯”这三个字，无邪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。
霍老太看着无邪冷笑，继续道：“不过，这威风一时，恐怕你们老吴家这一次要被你这盏败家灯给烧光了。齐小猴子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，看这样子，他是想给你兜底。这么大的人情，你打算拿什么还？”
无邪想说他下半辈子已经卖给齐飞了，突然心里咯噔一下，他终于想起来“点天灯”是什么意思了。
所谓点天灯，其实是就是包场子的意思。一个包厢内，左右两个主位，右边的就是掌灯位，有人坐到任何一个包厢的右座上，就表示，无论这一轮卖的什么东西，无论最后拍到多少钱，掌灯的这个人都自动加一票。相当于不管其他人怎么玩，这东西，掌灯的都要定了。
那现在有两个掌灯的，到最后，就是两个掌灯人互相加价了。
无邪知道这事儿，还是他小时候听他爷爷说过。老九门的老大当初追老婆时，为了在四九城扬名立腕，就是靠在唱卖的时候点了回天灯。
就听霍老太道：“你坐的这个位置，可是张大佛爷当年坐过的。当年张大佛爷就是坐在这里点了天灯，才娶到了尹新月。”
无邪面部表情都僵到了，他看向齐飞，点天灯这事儿，最怕点独灯。因为点独灯，无论别人报价多少，他都扛着。
可是现在有齐飞在，就是俩人个扛，还不至于太难受。
齐飞见无邪看着自己，就对他笑了笑，一会儿无邪要以为自己能接住，那自己就只好亲自下场。
抢为上策。
反正新月饭店已经得罪了，也不在乎再多得罪一回。
一伙计拿着锣绕场敲了一圈，瞬间整个场子雅兴无声，拍卖会正式开始。
司仪宣布规矩，每次叫价最低十万，最高一百万。
胖子听到这个规矩就低声道：“我靠，这东西咱能吃得下吗？”
接着，就是一轮接一轮的叫价声，很快价格就叫破千万。
“一千二百万！”
无邪心间暗跳了下：“吴山居没了。”
接着，很快就翻到了三千万。
“三千三百万！”
无邪觉得他三叔的家底恐怕快没了。
但叫价的人似乎没有停的意思，叫价持续了约一个小时，无邪觉得多亏了有齐飞坐在那里，否则，贴上吴家所有家当都不够，他真的只能跑路。
正想着，无邪肩膀忽然一沉，小哥的手按到了他的肩膀上。
只见小哥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楼下，似乎这里的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，像极了一个冷血保镖。
胖子有些兴奋，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道：“他奶奶的，快一个亿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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